觀塘當然不是我的,是屬於政府的;裕民坊也不是我的,而是屬於市建局和發展商。我記憶中的觀塘和裕民坊,卻絕對屬於我。
【偉利】我曾是個很Typical的模型小子——鍾意砌但砌得渣。小時候最亢奮的一件事,就是到位於仁愛圍的偉利。永遠記得,入店門前先要行幾級樓梯,那幾級樓梯,總給我一種神聖意味——一個模型聖域正在等候、呼喚著我。作為很Typical的模型小子,我在偉利買過的模型包括:《Z高達》的一些1:144模型(1:100太貴)、BB戰士(我曾經擁有史上第一隻可如實地射出BB彈的BB戰士模型),以及《聖鬥士星矢》的教皇。其實,都是齋睇居多,但齋睇,已足以令一個模型小子Very開心。
【瑞和街某閣樓】除了偉利,瑞和街某大廈閣樓都有間模型舖,舖內有個玻璃櫃,展示了大量手工精美的手辦模型(80年代開始盛行,一種比普通模型更講究技術的貴價模型)。當傳說中的鬼會在燒臘舖前Lam叉燒,我就是幾乎想Lam那些手辦的模型鬼……今時今日觀塘還有沒有模型舖?我不知道。
【寶聲】一間不再存在的戲院。我在寶聲看過不少戲,其中一齣,《富貴逼人》。那一個農曆年,大人突然話去睇齣賀歲片,在未徵得我同意下,便帶了我去寶聲,讓我在毫無心理準備下笑足個半鐘。寶聲後來被改建成一座娛樂城,有機舖有酒吧。廿年前,在將軍澳返工的日子,唔捨得一收工就躝返屋企,總會搭地鐵去觀塘站,落裕民坊,食飯,打鋪機,忘卻返工時的抑鬱苦悶。
【書報攤】打完機,還未到時候返屋企——都未巡書報攤。裕民坊大廈、裕華大廈、國泰大廈樓下,開了幾間大型書報攤,而咁啱,我是一個自小就養成巡書報攤這個良好習慣的人,以致每當經過那一列書報攤,總是巡視到唔捨得走。撇除返工嗰十粒鐘,那是一段簡單而純粹的快樂日子。
【銀都】我只幫襯過一次,卻是足以影響餘生的一次,因為那一次,我看的是——《異形續集》。即使已翻炒了這齣戲無數次,但在銀都看的那一次,是無與倫比的一次:好記得在全院滿座的戲院,目睹薛歌妮韋花駕駛機械人出來決戰Alien Queen時,全場亢奮到狂拍手掌。甚麼才是識睇戲?不是那種帶有強烈預設入場準備插死齣戲的心理,而是當機而知所當為地,當下俾出應有的反應。
【墮落天使】殺手黎明間屋,就是第一芬蘭館外面那間鐵皮屋。這個家的選址,呼應了《重慶森林》663屋企——同樣位處一個可被窺探的地方,663之家對出是行人電梯,黎明之家則面對地鐵路軌,偏偏這兩個孤獨的人,都收埋自己,不願被外界窺看自己的心。我曾經用呢一點寫過一篇論文,仲攞A。
【看不見的觀塘/裕民坊】生命沒有規定你住喺邊,但住喺邊足以影響你的生命。小學放學後,我會先去外婆位於觀塘的屋企,食Lunch做功課睇《430穿梭機》兼食埋晚飯後,才返沙田。所以,看見一個曾幾何時的觀塘,走過很多遍曾幾何時的裕民坊。2月28日後,「觀塘」和「裕民坊」只是兩個被褫奪了原有意義的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