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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人日,向讀者們拜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財神到。」
其實「財神到」並非一般祝福語,更多是種願景,可對我來說,卻是小時候的「營生」。而今天說與靈的故事,與「財神到」有莫大關係。
先談「財神到」是何營生也。八十年代在公共屋邨,農曆新年前,家境不好的邨童,便會合伙到文具店買紅紙,一開60到80小片。找個書法行的,筆墨每張書上「財神到」三字。吃過午飯後集合,便於某座之最高層開始,俟家俟戶拍門「掃街」,大喊「財神到」。友好的戶主,開門「接財神」,連隨遞上零錢報酬,一般五毛一元;遇上不友好或沒在家的,吃上閉門羹屬常事。一層下來,好運的賺上幾塊。連掃幾幢下來,只要沒遇上「黑社會」哥哥搶錢或房署管理員驅趕,幾個人拆分收益,每人幾十元跑不掉,比之後新年所獲的利是多多。
話說回來,我會寫「財神到」,遇到某個小女孩靈,她也會寫,而且比我們寫得更好。她叫「阿玲」。年齡大約6至7歲,梳理「冬菇頭」髮型,圓臉小眼塌鼻子。身子骨瘦弱,怕冷,除了一件破舊不堪的粉色棉外套,棉絮從洞跑出來,還外蓋髒兮兮白色棉被,胸前兩口大別針扣著。一雙腿最礙眼,瘦得與身子不成比例,像兩根竹籤子撐著「薯仔」走路。我遇到她時,正逄在「12座」賣得沸沸揚揚,接連得手,暗自得意。她正坐在某單位門前發呆,旁邊地上是一根白蠟燭,置於「嘉頓餅罐」。燭光在風中搖曳,好幾次差點吹滅,反照綠色門漆,映照「2216」的屋號。
她靠著牆坐下,是她先看我,看得我不自在。當時我也只約7歲,見靈的經驗不多,開始沒看出異樣。「別敲了,這家沒人」她瞧我說,有點淘氣。我馬上縮回小手,半懷疑下跟她說「唔該」。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對話停。第二天,我到山上的「15座」繼續營業,身上藏著幾十張紅紙。因為昨天的業績不爽,我今天與伙伴提早半小時開工。「阿玲」再出現在某層垃圾房外,撐著「兩根竹籤」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