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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6 06:00:00

轉眼便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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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恭喜你!

天亮了,恭喜你!

佐保小姐,這樣子,又一年了。原來我們一個月對寫一篇,已經寫了第十年了嗎?

原來這麼久了。還記得第一次跟你和鮑偉聰先生到am730的總部。那時候,有很多人覺得我不會有人在乎的。我又胖又醜,有很多編輯說做作家都要好看的。因為,只要你好看,就會有人買你的書,去書展找你簽名,那才有市場。以我長的這副德性還可以走到今天,還有你伴著我十年走著am730這條路,謝謝你。

這十年有甚麼變化?我想,有很多事情,其實大家都沒有察覺,但就是變了。你記得我們曾經寫過,日本人的聖誕文化嗎?為甚麼平安夜那一天會吃雞,為甚麼那一天要切山崎蛋糕(而且是不在當造季節的草莓奶油蛋糕嗎?)最近,因為推特的關係,又有網媒把這個話題炒出來了。我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老。因為,這個話題我們很久之前已說過了。覺得自己老了的另一個狀況,是我開始更在乎「一個人的時間」。在24號的晚上,我看了一場很好看的演唱會,伴著我身邊的是一個我很喜歡的人。而完了演唱會,他去了他的派對,而我回到家,看了富士電視台恆例的現場節目,主持人明石家森馬等觀眾傳明信片給他,然後他打電話過去,再聽聽那個觀眾有甚麼不幸的事。如果那件不幸的事情令明石家森馬高興到一個點可以搖動他手上的搖鈴,那個觀眾就會得到獎品。那天,有一個觀眾說完一個故事,他選了一個號碼,得到的,是海燕的家電set。佐保小姐,是海燕呀!是海燕!怎麼辦?是中國品牌啊。而且那觀眾還會得到洗衣機、冰箱還有影音器材。而那個洗衣機,還有特別的功能,說是「夜晚洗衣服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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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家電成日本電視節目贊助
wow。

中國家電,堂皇地進入日本的電視節目的贊助商名單了。

多麼厲害的一件事。

過去的日子,日本人不是很害怕中國製造的嗎?他們不是覺得毒餃子事件很不合乎人性的嗎?不是有一些左派的知識分子在網路在雜誌搞一些企劃,說一年不用中國貨/中國製嗎?後來,大家都發現,在超級市場得到的泡菜,納豆,聲稱是日本製或國產,但他們都會說「原材料」是由中國來的。就好像一些在下町市場的甜點老店,他們聲稱自己是「自家製」,但他們的原材料,如紅豆等,都會使用從美國來的東西。中國的力量,已到了無可抵抗的地步。就像一些扮無印良品的二線抄襲店在日本越開越多,在曼谷首爾台北高雄都有分店,我身邊的文青朋友都開始選用他們的東西,說那些日常生活用品,如拖鞋或智能手機的充電線都非常好用云云。

在香港和台灣,這些「中國的影響」真的越來越可見。香港的觀眾開始覺得看陸劇沒甚麼大不了,因為陸劇製作都很好,又有一些好看的男女主角在內。台灣的觀眾幾乎每星期都在看他們熟悉的歌手在大陸的舞台唱歌。你可以數算的大名字,由林憶蓮到陳奕迅到周杰倫到容祖兒李克勤都在大陸電視台的舞台出現了。在台北街頭,我曾經聽過大陸歌手薛之謙的《演員》的電音混音版本。以前在鄭秀文或陳慧琳身上發生的故事,在大陸歌手身上出現了。大家都很接受國內歌手的表演,大家都覺得《中國有嘻哈》蠻酷的。一切一切,都來得自然而然。

跟中國關係越打越深,中國人的某些習性都令日本人很頭痛。過去幾年,越來越多餐店都拒絕中文名字的「預約」。聽說原因有好幾個:有的店家害怕自己言語不通,不能好好招呼。有些店家就覺得陸客以前的經驗,都令他們非常不爽,因此對所有說中文的人都下逐客令。甚至有香港人預約了店家而爽約,令不少店家的人都很害怕香港來的電話。一想到這裏,我就很沮喪了。佐保小姐,這十年,你應該看到我的努力,面對所有工作,都全力投入,我現在有一點能力,至少在想去日本吃一點好東西的時候,我可以隨時傳訊息敲你的空檔,好等我們可以去吃飯聊天。但現在,日本的店家卻用這種方法對待中國、台灣及香港來的客人。這十年的努力,就算我再努力去超越前人們,我有他們的經濟能力了,我都不會也不可能再得到他們以前得到的經驗。我不知道那叫不叫時代的悲哀。但對我來說,我還是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再努力,都不會再得到以前的人得到的東西。


天亮了,恭喜你
究竟這十年有甚麼轉變?我們有因為時間過而變得更好嗎?抑或我們都敵不過無情的時間,只令我們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一步一步走到衰老頹朽?還記得我們在這專欄說過,日本新年的時候對人家說的恭賀說話,是很「謙卑」的。あげ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不是恭喜發財六合常中不勞而獲,而照字面直譯:天亮了,恭喜你。只是過得一天,可以看到日出,就值得恭喜了。這些年,感謝所有讀者帶著我們走著這條不正常的書寫日本路,沿途有你們同行,不枉。

最後,佐保小姐,祝你身體健康。到了某些年紀,我們開始知道有些人會來到這個世界,有些人就會離開。聚合離散當然是十常八九的事,再努力得到的身外物,也只是身外物,帶不走的。健康,可以有一定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應是最重要的事。祝我們都活得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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