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英國之後,美國亦開打了新冠肺炎疫苗第一針。一如其他州份,我身處的維珍尼亞州,疫苗分配有先後次序:第一階段先照顧前線醫護人員、老人院舍住客和員工;第二階段輪到必需員工(essential workers),以及有長期病患的高危人士;N個月後的第三階段,就輪到像我這樣的一般市民了。
州內分配視乎年齡和工作性質,照理全國各州分配,也應視乎其人口分布,例如人口愈老化、人均醫護人員愈多的州份,應取得較多疫苗。不過,負責埋單和中央分配的聯邦政府,也許是為了簡化程序,也許是為了避免政治爭拗,州份的配給純以人口決定,跟其他因素無關。
疫苗製作需時,難以在短時間為全民接種,現有疫苗應該如何分配?
這不單止是個拯救生命的公共衛生問題,還是一個資源運用、改變行為的經濟學問題。
以我所知,疫苗可以有效防止新冠肺炎的病徵,但未有證據支持其可以減低傳染別人的機會。用最粗淺的語言表達,就是打了疫苗不怕中招,但別人仍然有機會因為你而中招。若然如此,疫苗的主要作用,在於減少死亡數字,以及避免康復後出現後遺症,並可舒緩對醫療系統構成的壓力。從這個角度看,疫苗主要效益在降低健康風險,高危群組先打疫苗有其道理。
除此以外,疫苗還可能有意外後果。我打疫苗後放下心頭大石,自會重新投入疫情前的姿彩生活,吃喝玩樂載歌載舞,但我這樣做又會造成「界外效應」,增加身邊未打疫苗的人的中招風險。社交圈子愈狹窄的群組,這個反效果愈微弱。
不過,若疫苗有減少傳播的效果,那先後次序的考慮就剛好相反:社交圈子愈狹窄的群組,疫苗的效益反而愈細。
現實中,我們難以量度每個人的社交圈子,不太可能以此作為先後次序的準則。日常生活中接觸人數的多少,既跟年紀有關(例如長者圈子或許較窄,但見面次數不一定較少),亦視乎工作性質(例如的士司機與大量陌生人共處一室),這些都是可以跟分配次序掛鈎的因素。
除了以上考慮,香港還有另一獨特問題:不少市民對來自內地的疫苗沒有信心,幾種產地不同的疫苗該如何分配?
對政府來說,愈多香港人打疫苗當然愈好,但多使用內地疫苗亦有其「實際需要」。不過,若果香港人真的如民調所顯示的「愈老愈藍」,那兩個分配問題就能合二為一,不用官員們煩惱了。
作者為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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