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新喜劇之王》前,我們必須了解它的創作緣起:據悉,2017年周星馳跟上海新文化簽訂協議,承諾PDAL在2016至2019年度淨利潤不低於10.4億元,否則星爺需要自掏腰包進行現金補償。期間他先創作《美人魚》、《西遊.伏妖篇》(後者由徐克導演,周星馳監製),這個賀歲檔本來屬於《美人魚2》,但特技等製作需時,發現後臨時改為創作《新喜劇之王》,後者文藝片底子,沒有特技,他更特別找來快槍手邱禮濤執導,不過跟近年舊作一樣,上映時邱的名字不見了(變成了執行導演),宣傳及海報上都標榜「周星馳導演」五隻大字,沒有在影片演出的星爺本人,更提著摺凳,以背影出鏡。《新喜劇之王》是在應急之下趕工拍出來的。當然,趕工不表示就是劣作,當年《重慶森林》製作就很快,卻是王家衛代表作。
然而,《新喜劇之王》的確熟口熟面:同樣的臨記影癡,如夢(鄂靖文飾)只是變成了女人,她手上同樣帶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演每個角色前會問有沒有對白,演死人也要問怎麼死。不同的是,《喜劇之王》原作是深受九十年代日劇影響下創作的港產片,特別找來日向大介配樂,它的主題是日劇式的愛情線。新作不同,它集中寫電影圈的殘酷,咖喱啡懷有夢想,卻一等再等,受盡凌辱的淒酸。
笑料卻難免翻炒
原作由一個在海邊的背景鏡頭開始,由尹天仇嚷出「努力、奮鬥」開始,新作也由海邊開始,卻換成了一段大媽舞,物轉星移,我們畢竟到了合拍片的年代。《新喜劇之王》拍攝時相當守密,卻原來拍的是沒有才華的如夢,在片場不斷爭取機會,卻換來受盡屈辱的故事,她每月賺五千元,跟女友同房睡上下格床,突然一天沒想到要做女主角的女友被導演相中,去當大明星了,懷有大夢想的她卻仍呆在原地。她又跟男友成立結婚基金,每月將賺到的錢大都交予他管理,結果又一如大家所料,財色兼失。沒有特技,沒有動作,電影有近半的劇情都在胡鬧搞笑,笑話難免冷及翻炒,又明顯「參考」了《荷里活爛片王》中,寫愚蠢影癡拍戲的瘋狂事,卻不大好笑。文藝劇情反而較好,出道演小子Underdog多年的周星馳,很明白熱血、發奮故事的組成元素。電影藉如夢的愚蠢製作笑料,卻同時在她受辱中,寫她家庭理性上反對她的尋夢路,感情上卻其實支持女兒,希望無論她成功又好,回家又好,不要再受辱了。這一段在全齣戲中寫得最好,父母二人也演得最到肉。
新戲中如夢突然來了機會,真的變大明星了,這一段明顯來自《星星夢裡人》的結局,卻其實似通不通。《星星》寫女主角不斷試鏡,看著時光飛逝,不斷懷疑自己實力,她卻其實是有實力的。《新喜劇之王》花了很多篇幅寫如夢外形欠佳,又欠實力,她的最好結局,本來就是有天夢醒,回家去當個待應。但星爺的聰明在於他懂得操弄觀眾情感,戲中最令人淚崩一幕,是寫如夢用上生活中的挫折,化成演技,結果在試鏡中突圍,那一段如《功夫》電影尾段波板糖的電影蒙太奇,是他最耍家的招數。
《新喜劇之王》作為喜劇,處處見到粗糙痕迹,說到尾,它的創作是為了交數而拍,否則水平應當在此之上。電影寫悲比喜較佳,其實若不刻意搞笑,追求深刻,整體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