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或像白馬過隙,真的不能不信。轉眼間,我已從事新聞業足足半個世紀;這個星期,剛好是我與新聞業的「五十金婚」之日。忽然有感於心,不知是喜是悲?
我在這五十年中,通過記者生涯,經歷的人與事也許比一般人多。所以,我慶幸一世人看了幾世人的東西,也由港英年代到了特區年代。當年港英政府的政策,前高壓,後懷柔,發生很多不平事。例如,當局知道有很多危險斜坡,隨時有坍塌危險,但卻刻意隱瞞,還不准知情人士向外透露,結果引致多次山泥傾瀉,死傷無數。
當年港英政府還縱容和間接鼓勵「五大管治法寶」──黃、賭、毒、黑、貪,加上對青少年的奴化教育,成為六座大山,壓在香港人頭上。我深深記得筲箕灣愛秩序村的「三隻手」──一位傷心欲絕的母親和她的兩個孩子,男的五歲,女的三歲,三隻手被斬斷;警方消息也承認與賭風有關。可是,當局不理全城要求禁賭之聲,繼續推動賭風。
那時我一腔熱血,感到使命在身,希望通過新聞的力量監督政府,喚醒社會。後來事實證明,市民的關切和新聞界的努力,只是不聲不響的屁,當局還感到「污染空氣」。
後來,港英政府需要爭取民心,與中國談判香港前途問題,才開始懷柔政策,改善一些民生和經濟問題。至於政治,就按英國的利益與中國周旋,香港人和民意也是棋子而已。所以,我在駐英採訪之後決定不留,並要求駐北京,以便為未來的「一國兩制」鋪路。
到了今天,時代不同了,很多東西都變了,但有些感覺沒有變——民意和新聞界仍是無關痛癢的風,可以視而不見,甚至沒有存在的感覺。我初時仍冥頑不靈,繼續建議和進言,但愈來愈多事實證明,我是野人獻曝而已,可以不屑一顧,還可視為「異類分子」。
所以,到了五十年後的今天,我應該何去何從?請各位給予高見。兩袖一揮,功不成也可身退;旁觀世態,靜掩柴扉,雖無諸葛臥龍崗,猶有嚴陵釣魚磯。未嘗不是樂事,對嗎?不過,果真如此,又是另一重大的心態調整。總之,半個世紀新聞夢,傷心魂斷糾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