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電影版《亞基拉》面世,震驚世界。事業上,漫畫版由1982年開始連載,它很快已紅遍日本,用破紀錄約十億日圓的預算拍電影版,在動漫史上是個高潮,在大友克洋名聲的高峰,甚至有人稱他為漫畫之神,敢與手塚治虫相比肩。
但《亞基拉》電影版後,他開始沉靜下來,1991年拍了一齣真人電影《國際恐怖公寓》,鮮有人討論,1990-1996作漫畫《沙流羅》的原作,但漫畫由永安巧擔任。他的真正續作,特別是動畫上,是1995年的《MEMORIES回憶三部曲》。動畫朋友提醒我,這齣作品當年很惹動畫迷憧憬,但結果只在香港電影節放映,沒有上正場,在戲院看的人並不多,他們是感到有點失望的。
這大概跟它的本質有關,《回憶三部曲》本來就是三個短篇故事合集,短篇再精彩,都難以跟鉅作《亞基拉》相提並論。但其實,在外國一些媒體眼中,它仍是世界百大經典動畫。27年後重看,結論會否更公正?
《她的回憶》驚悚詭異
數十年過去,今天要重看當年作品,欣賞角度自然不同。即如電影第一個短篇:《她的回憶》,編劇/角度設定就是已去世的奇才今敏。其實早在大友要拍《國際恐怖公寓》就已找來他做編劇。《她的回憶》是電影的核心,也是全個合集之所以叫「回憶」的原因,原作為大友的短篇漫畫,講述太空船Corona在返程中收到救援訊號,結果找到訊號來源,是一座與時代不配,在太空站內布置成洛可可式風格的豪宅,而豪宅主人,是一世紀前紅極一時的歌劇名伶。故事發展起來,既有科幻,又有驚悚,氣氛相當詭異。即使相隔數十年,它仍然並不過時,甚至比太多新近的作品出色。
《最臭兵器》科幻加喜劇
第二個短篇是《最臭兵器》,類型是科幻加喜劇,寫藥廠研究員田中信男,為了治感冒服下了廠長桌子上的藥丸,一覺醒來,發現所有職員都昏迷了。事情一邊發展,他一邊發現自己變成了城中獨自清醒的人,即使求救,前來的救援隊一接近也都馬上昏迷,原來他自己已意外成了一個人形武器,一個不斷發出臭氣/毒氣的生化武器。這故事可見到大友喜愛的題材,田中信男一如《亞基拉》的鉄雄,自身突然變成了武器,而不自知。不同的是,他寫鉄雄重視他的自卑感,因為童年常被欺壓,一大了力量就來個大爆發。《最臭兵器》則以喜劇手法,寫所有人落荒而逃。就技術上,它畫面絕美,敍事流暢,仍然是一流的製作。
《大砲之街》孩童被洗腦
《大砲之街》最令我驚喜,當年大友克洋推出《Memories》畫集,是以《大砲之街》的主角為封面的,並非採用《她的回憶》,其實《大砲》風格與前兩者不同,它是突然使用了歐洲動畫風格,畫面灰暗,全使用土棕色系,故事角色之間沒有對白。最初他想拍的是《火球》,但它的規模太大,於是換成了一齣只有15至20分鐘的作品,而且由他親自執導(前兩者並不是),故事由一個小童寫起,他每早起來,就去看士兵裝大砲。
大友克洋對裝大砲的過程,描寫相當仔細,由運送、各個不同位置的士兵怎樣合作,裝上砲彈,以至發射都鉅細無遺,充滿儀式感,而這城市為何裝滿大砲,大砲到底向誰而射,都沒有描寫,他要寫的,是這麼一個宣揚武器、宣揚暴力的國度中,孩童是最易被洗腦的。他腦中只有大砲。此短篇與前兩者風格不同,大家期望落差,也因此不少人認為水準最差,但如果你放開懷抱,其實它最富藝術性,最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