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
2017-09-15 06:00:00

得不到開花結果,才明瞭時日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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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yboy周慕雲終於明白,塵世間邊有咁多一生一世。

Playboy周慕雲終於明白,塵世間邊有咁多一生一世。

沒有特別原因,時間不遲不早,我終於翻炒了《2046》。


1.說「終於」,因為這是我自上映後13年來首度正式翻炒。

2.2004年,電影第一天上映時,滿心期待地走到翡翠明珠廣場那戲院觀賞。離開戲院時我惘然——A.我不喜歡那個(淺薄的)未來設定;B.我頂唔順那個被王家衛第三度拿來說故事的六十年代香港(好多場景明明不是香港取景,但我又明白香港根本冇乜舊景);C.最大鑊是我不明白周慕雲的心情,那個由他動用大量私人感情創作的故事《2046》,Sorry,那一夜,身處CWB的我,實在看不到箇中意義,只感到是個懶有型的符號,意義似有還無,就像片中那片未來景觀一樣咁淺薄虛無。

3.以致咁多年來都沒有意圖翻炒。2017年9月13日深夜,卻心血來潮摷出被供奉在書櫃深處、極其名貴的《2046》法國鐵盒版DVD(人的行為果然離奇,離奇在明明冇諗住翻炒,但又會買碟),Play。

4.1966年由新加坡回港的周慕雲已變成一位Playboy——仲留埋鬚,由行為到外形,都恍如要跟過去的那個周慕雲訣別——那個遇上蘇麗珍、一度共居在「2046」的周慕雲訣別。

5.此時此刻的周慕雲快樂嗎?似快樂,至少表面證供成立。在那個動蕩歲月,他幫報館寫稿,乜都寫,鹹濕小說武俠小說科幻小說無任歡迎,既為搵錢,也似為了用各式各樣(但求滿足編輯讀者)的文字,麻醉自己分解自己。

6.但當中還是有由衷之言,只是統統被寫進《2046》——讀者看在眼裡,只會看成是一個(故事名字單純指涉一個未來年分的)科幻小說,而不會知道,這其實是周慕雲用來宣洩、用來傾訴秘密的樹窿。不用再千里迢迢飛到吳哥窟。

7.現實中表面上的他,似乎忘盡心中情,只是充當一個旁觀者(就像當年為忘卻某人而孤獨地居於沙漠的西毒),旁觀浮世男女的情與慾:A.平安夜他重遇LuLu,一個當初一心諗住嫁給「冇腳雀仔」的女子,但對方一早死去;而今,傾巢而出的濃妝艷抹也掩不了她的一臉落寞。周慕雲的說話,令她喚起那一段不想記起的回憶。B.包租公王生的大女,戀上一個日本人,但王生反對,二人只能透過書信往來留住感情;平安夜,周慕雲帶她到報館打長途電話給對方——周慕雲除了化身聖誕老人,甚至鼓勵她乜都唔好理,飛去日本吧。撇脫的她終於得到她想要的(她令我遙想起那個願意帶住老婆闖蕩江湖的洪七)。C.白玲。她住在周慕雲隔籬房,二人由一牆之隔到一夕之歡,她對他動了真感情,但他好明白自己真正愛的,永遠都是那個曾跟他共居於「2046」的蘇麗珍,於是,Happy過後,他搵勻全身,向白玲遞出一疊紙幣。

8.還有一個,他在新加坡認識、綽號「黑蜘蛛」的職業賭徒蘇麗珍。周慕雲自然知道眼前這個蘇麗珍,不是當日那一個蘇麗珍,但唔理假定真,他也把對方暫且當作愛的替身,甚至把當年那個向「蘇麗珍A」提出的「如果我有多一張船飛,你會唔會同我一齊走?」問題,以另一種方式重述一遍,但結果一樣,周慕雲只能說:「如果有一日可以揼低啲過去,記得返嚟搵我。」

9.其實由始至終最不能放低過去的是周慕雲。但他同時想通了一個相當顯淺但我們都不願接受的真理:「愛情其實係有時間性。識得太遲或者太早,都係唔得嘅。如果我喺另一個時間或者地點識得佢,結果可能會唔一樣。」

10.於是他乾脆把自己放進一個假想的時間地點,一個一切都不會改變的時間地點,好好保存那一段記憶、那一個秘密。因為當你唔可以再擁有嘅時候,你唯一可以做嘅,就係令自己唔好忘記。很多年之後,睇住個世界係咁變的我終於明白《2046》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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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玲,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人。
2:周慕雲在他的幻想國度裡,變成日本人。
3:王菲的角色「王靖雯」,成齣戲唯一一個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4:新加坡「蘇麗珍」,成為周慕雲愛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