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起:琵琶張瑩,作曲家瞿小松、指揮閻惠昌、女高音龔麗妮。(作者提供)
《霸王別姬》是中國魂難以割捨的一部分,楚霸王的殺氣和霸氣,與後來走投無路,烏江自刎,形成強烈的對比。破釜沉舟、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既追溯了楚霸王由盛轉衰的歷程,也是刻在中國人心靈上永恆的悲劇畫面。
如果說楚霸王是中國歷史上最令人嘆息的悲劇英雄,那麼虞姬就是最委婉、最凄美、最決絕的殉愛者。她臨死前的死亡之舞,是壓在楚霸王身上最後一根稻草。提醒他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虞姬一去不復返,霸王千載恨悠悠。
失敗的楚霸王,比成功的劉邦,更令人有共鳴感,因為人人心裏面都有一個楚霸王,永遠有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的悔恨,也有初時係威係勢,後來衰到貼地,無面目見江東父老的難堪,盼望有一個虞姬,忠誠唯美,為愛甘殉葬。
楚漢之爭,最後的血光,就流灑在虞姬與霸王自刎的刀刃上。
誰會忘記霸王悲愴地唱出著名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著名音樂家瞿小松在本屆香港藝術節,與香港中樂團首演他的《虞姬夢》,分上、下闕。上闕分十一段,由古曲《霸王卸甲》新編,音樂由殺伐戾氣、走向歡悅、祥和之聲,唾棄殺戮,告別戰爭。
下闕是《虞姫怨》,分為五章。最終楚霸王之敗,就敗在兵士厭戰之心。「田園荒蕪胡不歸,千里從軍為了誰,家中撇得雙親在,朝朝暮暮盼兒回。」楚歌以柔弱的心曲,擊潰了項羽大軍。
瞿小松認為虞姬之自刎,是對戰爭、對殺戮、對暴力的厭惡。末句借自唐代詩人常建《塞下四曲,其一》。歌詞是:
「群雄自由戰沙場,一家得勝萬戶喪,生死同祭平安願,兵器銷為日月光。」
《虞姫怨》末章以絲竹合奏,從容溫厚,以唱誦觀音菩薩六字真言作結:「如山意,百姓心。虞姫夢,百姓願。」以慈悲之心,祝願和平。
瞿小松是充滿溫暖的人,謝幕的時候擁抱每一個樂師。他把反戰的心,都投射到虞姬身上去。

作曲家瞿小松和筆者。(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