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取消針對中國進口商品的「小額豁免」條款，衝擊Shein等中國跨境電商平台。(網上圖片)
中美貿易戰自2018年爆發以來，雙方角力不斷升級，不但導致全球股市連續兩日暴跌，更引發對經濟前景的擔憂和疑慮。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近期對全球近乎所有國家推出關稅措施，其中對中國徵收的關稅稅率亦是其中最高在原有20%基礎上再加34%，並且宣布取消針對中國進口商品的「小額豁免」(De Minimis)條款。此舉不僅衝擊Shein、Temu等中國跨境電商平台，更可能推升美國通脹、抑制經濟增長，進一步印證「貿易戰無贏家」的殘酷現實。
筆者3個月之前已經在本欄撰文分析，指美國兩黨對「小額豁免」的批評聲浪高漲，加上中國電商包裹量暴增，觸動特朗普政府，預判美國政府最終將撤銷內地和香港貨品的包裹免稅政策。
根據美國1930年《關稅法》，「小額豁免」允許價值低於800美元(2016年由200美元上調)的國際包裹免徵關稅並簡化清關程序。該條款原為便利旅客攜帶海外紀念品入境，卻在電商時代被中國跨境平台廣泛運用。
數據顯示，2024財年美國基於此條款入境的包裹達13.6億件，較4年前翻倍，其中75%來自中國。對Shein和Temu等主打低價商品的平台而言，小額豁免是其商業模式的核心支柱。例如，Shein憑藉中國供應鏈優勢，將生產的廉價服飾直接寄送至美國消費者，既規避關稅又壓低成本，迅速佔領快時尚市場。而Temu雖近年逐步減少依賴該條款，目前約35%訂單改由美國倉庫發貨，但仍需透過豁免維持價格競爭力。
早在今年初，美國眾議院多次警告，小額豁免包裹可能成為芬太尼等毒品走私管道，多次以芬太尼，作為對別國制裁的特朗普，必定會利用這些利由，試圖把這些關稅決定變成合理化？
特朗普此次取消對華小額豁免，表面上旨在「堵住漏洞、保護美國企業」，實則延續其對華強硬路線。然而，此舉恐引發多重負面效應。美國企業與消費者將首當其衝。中國進口商品關稅可能飆升至60%，即使Shein等平台吸收部分成本，其5美元T恤若因關稅漲至8美元，仍將衝擊低端消費市場。更關鍵的是，美國通脹雖從高峰回落，但物價仍較疫情前高出19%，此時增加進口成本，無異於逼迫聯儲局延後降息，壓抑經濟復甦動能。
美國海關邊境保護局(CBP)坦言，現有資源難以應付每日數百萬件包裹的嚴格審查。政策突變已導致美國郵政總局(USPS)一度暫停接收中港包裹，未來清關延誤恐成常態。跨境電商若無法確保物流時效，消費者信心將受挫，進而拖累整體經濟活動。儘管特朗普政府援引「防止非法進口」條款為依據，但全面取消豁免仍需國會立法支持，行政命令可能面臨法律挑戰，且與拜登政府此前改革方向存在衝突——後者雖收緊豁免審查，卻未完全廢除。政策搖擺將加劇企業營商不確定性，不利長期投資規劃。
Shein加速供應鏈多元化，於巴西、土耳其、印度建立合作產能，並在美國增設倉儲；同時招募本地賣家以規避關稅風險。Temu推動「美國倉直發」計劃，鼓勵商家預存貨物於本土倉庫，目前已有35%訂單改採此模式。亞馬遜新推的「Amazon Haul」低價直郵服務可能受阻，但分析師認為，若Shein、Temu被迫漲價或縮減業務，亞馬遜或能趁機搶佔市場份額。值得注意的是，小額豁免仍適用於其他國家，中國企業或透過東南亞轉運規避限制。例如先將貨物出口至墨西哥再進入美國。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但無可否認這些政策對全球電商，都會帶來負面影響。
特朗普此次出招，再次凸顯其「賭徒交易」風格，以關稅為籌碼，迫使對手讓步。然而，歷史經驗顯示，關稅戰的代價最終由兩國民眾共擔，目前全球已經有部分國家，例如越南和柬埔寨，某程度上已經就範，表明不會推出激烈反制措施，只有實力較強的中國，才有能力推出果斷反制措施，例如單方面放風宣佈禁止TiK ToK賣盤，又或者即時推出反制措施加精美國入口貨品同樣幅度的關稅。
特朗普任內對華關稅導致美國家庭年均支出增加1,277美元，卻未能重振本土製造業。更關鍵的是，特朗普的「賭徒式」策略存在高度不確定性。正如其曾威脅封禁TikTok卻在交易談判中轉向，說時遲。那時快特朗普政府隨即宣布延長的TicTok不賣就禁法案75日。
因此，目前有機會出現的變數或許是，若TikTok收購案取得進展，特朗普或突然下調關稅以展現「談判成果」。這種反覆無常的政策環境，將持續困擾跨國企業的全球布局。
取消小額豁免雖能短期打擊中國電商，卻無法解決結構性矛盾：中國憑藉完備供應鏈與數字化優勢，已在全球電商領域形成難以取代的地位；美國若無法培育本土低成本製造業，關稅壁壘終將反噬其經濟。對投資者而言，需關注兩大趨勢：供應鏈區域化下，東南亞、墨西哥等「近岸外包」樞紐將持續受益；跨境電商須加大投入倉儲與數據監管，行業整合潮難以避免。
貿易戰本質是零和思維的產物，而全球化的經貿網絡早已密不可分。當政治算計凌駕經濟理性，最終只會是兩敗俱傷。唯一可確定的是，這場博弈遠未到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