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又寫張敬軒。對上一篇《一個樂壇,只有一個軒公》,才不過是2023年12月1日的事。
1) 必須事先講明,我不是張敬軒歌迷,亦不會見他成為叱咤我最喜愛的男歌手,突然做勝利歌迷,做「澱粉」。
2) 好記得兩年前,同樣是叱咤,他的專輯《The Brightest Darkness》奪至尊唱片大獎,在台上他答謝了唱片舖,那些仍在賣實體碟的唱片舖——不只某大型連鎖唱片舖,還包括旺角信和的唱片舖,並非概括說一聲「多謝信和各唱片舖」,而是不忘說出每一間舖頭的名字。當然,你可以說他記性好,但記性好,不代表就需要臨場表演出來。多謝唱片舖,是因為在這個(已經不多人買碟的)串流年代,難得仍有人去租用一個肉眼可見的真實空間,售賣保存歌手聲音的實體產品。
3) 兩年後,他成為我最喜愛的男歌手,他說了一段致謝的話,其中一段:「我要好衷心去多謝香港,因為我作為一個廣州人,喺香港打拚咗二十三年。好多謝大家,由接納我,到相信我。今晚呢一個獎項,我覺得係呢一個城市俾我嘅一個blessing,亦都係一個信任。2024年我就會帶住呢一個獎項,去報答呢個城市嘅人,去做一啲我自己覺得好聽嘅歌,去做一啲大家願意見到張敬軒有新嘅發展嘅嘢。依然好似我往年一樣,好似一個新人咁樣,去做好自己嘅本分,去報答大家喺今年1月1號推我上呢個叱咤台嘅每一票,多謝你哋。」
4) 估不到他多謝香港。
5) 過去有沒有歌手曾經這樣多謝香港?或者有,只是我記不起(又或者只是沒有說出口);無論有沒有,當聽到張敬軒說出「多謝香港」,感受很複雜。
6) 他所多謝的「香港」,固然有很多指涉,首先,是指一個地方,一個空間,讓他居住,讓他這個廣州人在居住以外同時能夠發展歌唱事業的地方。這地方,自有聽歌的人,當中不少人,基於各種理由,由嘗試到接納、由支持到酷愛這一個異鄉人的歌聲。他好衷心多謝的「香港」,不只是一個無感情的地理名詞,也指這一個地方的人。
7) 從來不覺得香港(人)大晒,也不認為張敬軒一定要去多謝香港(人);事實上,香港人也是人,人就必然會有愛與恨、好心地與壞心腸,以致張敬軒在香港打拚二十三年來並不是一帆風順人人愛——《酷愛》固然曾令他極受歡迎,但好快,就陷入低潮,跌跌碰碰,最弊是無論他做了甚麼(或沒做甚麼),都總會有人笑他話他和鬧他,恨,原來是可以無緣無故;而有理由相信,曾幾何時,那個還未成為軒公的軒仔,是會因為這些恨,來自這城市的恨,不開心不甘心。
8) 但他依然把這個我最喜愛的男歌手獎項,視為這城市給他的一個blessing,而不純粹是公司勞苦功高,以及純屬fans功勞,更加不會訴諸一種榮耀全歸於我式的自豪。
9) 當然你絕對有權說他實在太識講嘢,而口才又實在太好,但問心,作為這城市的一個普通人,聽到一個異鄉人落力讚賞、答謝自己成長和生活的城市,我份人再無情冷血,亦難免心生溫暖。
10) 尤其在這個不斷有人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