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自2010年7月轟動全港的荃灣享和街弒母殺妹案、由翁子光執導的電影《爸爸》現正上映。坊間的討論焦點都落在三屆「金像獎」影帝劉青雲身上,大讚他演技超班,在鏡頭面前從容不迫,觀眾透過銀幕看到的,根本不是人所共知的那位「演員劉青雲」,而是一夜之間痛失摯愛、深陷創傷後遺的「市民阮先生」。尤其「召妓不成反受騙」後打電話大發雷霆的那幕戲,阮永年獨自在家中爆粗,「四字經」講得愈大聲愈響亮,就愈能夠帶出那種錐心之痛的感覺。從演超過40年,劉青雲再一次突破自我,為演藝生涯推上另一高峰,難怪首映禮當晚(12月2日)接受訪問期間,有記者問他是否有信心「四奪影帝」。
演「老竇」難,「做仔」的也不易。在《爸爸》裏飾演兒子阮厚明的,是現年18歲的新晉演員蘇文濤(Dylan,拍戲時只有17歲)。在此之前,Dylan毫無演出經驗,名副其實是位百分百素人,豈料第一次加入劇組就要跟劉青雲合演父子,而且角色兼具「殺母殺妹」和「精神分裂」兩大特點,設定相當複雜。對於閱歷有限、從未涉獵演戲和電影製作的Dylan而言,要將阮厚明「孭上身」,既要詮釋劇本細節,又得拿捏角色應有情緒,更要演得恰如其分,盡量將「演技」去蕪存菁,難度可想而知。相信入場看過《爸爸》的觀眾和讀者都會覺得,Dylan很大機會躋身2025年「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終極五強其中一席。
電影開畫前一天(12月4日),擔任Dylan和「妹妹」熊諾頤(Lainey)的表演指導毛曄穎(Wing Mo,Dylan留言稱她為「ms winggggg」)在其個人社交平台發帖文,憶述第一次看到Dylan試鏡片段時有何感覺,笑言那時候的他儘管完全不懂演戲,但仍非常敢於投入故事情境,情感自然流露,毫不做作。「到了第二次試鏡時,我更加確定這種純粹,是他作為演員最可貴的地方。而作為acting coach,我的工作更多是幫助他理解每一場戲的情境,並引導他從自身的經歷中找到與角色相似的情感,讓他更容易投入每一場景。他的表演並不是靠技巧,而是靠真實的情感去反應每一個當下。他和Lainey一樣,沒有包袱,沒有花俏的技巧,而是單純地相信自己所演繹的角色,融入每一個情境中。這樣的表演方式,反而顯得真摯而動人。」
早前有機會訪問翁子光和Dylan,翁導問Dylan有沒有想過為何會中選,Dylan笑言大概是因為自身氣質跟角色相近,才會得到阮厚明這個角色;翁導的答案則跟Wing Mo所說的「純粹」如出一轍。「我覺得佢最寶貴嘅地方就係……佢唔smart,你唔會覺得佢叻唔切,或者好有型,佢有一種無辜辜嘅感覺……如果佢真係犯咗呢件事,呢個小朋友係你一個鄰家男孩,甚至乎係你嘅囝囝,你怪佢唔落囉,即係佢有咁嘅感覺啦第一。第二就係,因為我cast咗超過100個人,我覺得個個嚟到都係好演戲,佢會演俾你睇角色係點,甚至乎有好多自己嘅理解對個角色。但我都想同佢哋講,我都未理解到,你自己就想去理解,佢哋冇辦法放空去演。」
人人都想導演揀自己,偏偏翁導說Dylan希望自己落選。
何解當初會參加《爸爸》的試鏡?Dylan說:「嗰陣時新年啊,我同阿媽食緊飯,跟住遇到我阿媽嘅一個朋友個女,嗰個女仔咁啱係幫翁導做一啲行政上嘅嘢,佢就問我:『你有冇興趣去拍電影、去casting啊?!』嗰陣時我第一下聽到係好驚訝…原本我係一個好普通嘅學生,有個咁嘅機會我咪去試下囉,就算fail咗我都冇損失嘅,我都係繼續做返自己嘢。」
完成試鏡後,Dylan就馬上後悔了,「Cast完之後就覺得,哎呀,死喇,做戲有啲攰喎,所以嗰陣時就希望『唔好中唔好中』!唔係!又冇咁話『希望』嘅……即係冇咁強烈話希望『我一定要中個角色』,唔做都冇乜所謂嘅,仲輕鬆㖭。」
結果翁導還是「扑鎚」由Dylan演繹兒子一角,他說有此決定,絕非真的如Dylan形容那樣緣於「偶然」,而是因為Dylan的不強求:「當時(試鏡)我俾instruction啲同事,我話你哋唔好再喺嗰啲(有)好多establish嘅演員裏面搵,第一個年齡唔啱,有啲可能超咗齡。第二就係,你去搵啲電影學院裏面嘅學生,佢哋去演嘅時候往往太緊張,因為佢哋太想得到個角色,即係變咗戰鬥格啊。我話不如你哋真係搵一個好innocent(的人)……佢係可以(令)我哋慢慢去俾更大空間去調校佢。佢哋(團隊)就影咗(Dylan)張相俾我睇,都幾有啲咁嘅感覺,但都要見到真人先知。」
劇組首先落實熊諾頤演「妹妹」後,之後翁導就邀請Dylan跟她對戲,結果更加肯定內心想法。「佢嚟到同妹妹casting試戲嘅時候,我覺得好真實囉,即係佢係一個好真實嘅哥哥。當我同佢(Dylan)講一樣嘢嘅時候,佢調整佢演出,佢都唔係演㗎,即係佢嘗試做一樣嘢,跟住一個動機去做。佢做每一樣嘢我都覺得似係真係兩兄妹喺度打打鬧鬧或者鬥氣,都好真實。咁呢個就唔係演戲嘅問題,而係佢本來對演技嗰樣嘢係一種……用一個好乾淨嘅方法,用一個好冇雜質嘅方法去表演。我又覺得好適合今次(故事),包括搵劉青雲都係啦,即係希望大家係嚟到組織一個家庭,唔係嚟到大家喺度演技大比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