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
2018-05-10 06:00:00

《嘉年華》 裙底下的麻木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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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年華》說的是少女被性侵的故事,本是不尋常事件,本屆金馬獎最佳導演文晏卻用上極沉實樸素的手法,撕破社會的偽善,凸顯旁觀者若無其事的冷漠,在成年人拜物喪志的嘉年華式歡愉裡,各人只管抓取自身最大利益,沒有人在乎受害少女的無助與羞辱。
 

夢露貫穿 映照少女命途
影片以瑪麗蓮夢露的巨型雕像揭開序幕,象徵性感的尤物,乍現裙底春光,立下了女性被物化消費的設定。故事講述未滿16歲的小米(文淇飾)在旅館做黑工,目睹讀高小的小文(周美君飾)與同學被高官帶往開房,在東窗事發後,她拍下的CCTV片段成為少女被性侵案的重要證據,兩位少女的命運交疊,被捲入搜證、落口供等調查程序。在編導文晏精心設計與女性獨特角度下,全片充滿意象符號,穿白裙的夢露雕像6次出鏡,都巧妙地呼應著兩少女的命途,起初矗立於海邊的全新雕塑,被仰望凝視拍照,到中段裙底下穿高跟鞋的雙腿,被貼滿的街招沾污,彷彿與兩位飽受欺壓而試圖逃離網羅的少女,同病相憐,尾段則是巨像被拆掉,喻示兩女淪為被物化的慾望對象,難逃被用完丟棄的可悲命運。她們望著在沙灘穿白色婚紗拍照的新娘,只得靠邊站,卻在影片最後出鏡時,都穿著白色裙子,小文獨坐醫院暗自垂淚,小米則騎著摩托車,與被運走的夢露雕塑,往那未可知的將來。關於小文的背景,導演只簡略交代她3年前隻身離鄉別井,大概是身世坎坷,至於昔日的小文可曾是今日的小米?則留待觀眾想像,反正,那白衣下的心身創傷,沒人在乎。中英文戲名《嘉年華(Angels wear white)》根本是個反諷。


中國特色「被清白」
《嘉年華》揭示社會裡層壓式欺凌的殘酷現實,呈現一幅在父權集團箝制下的女性眾生相,被壓又施壓,有意無意間,壓榨最底層的弱勢。小文的失婚母親,將性侵歸咎於女兒的長髮與裙子;小米與同事莉莉為自保按老闆指令封口,莉莉慘被男友迫去陪客兼要墮胎,同時卻代問小米的處女身價;急欲買身份證的小米意圖憑證向高官索掩口費,招來虐打,最荒謬是另一位被性侵女童的家長,竟要求小文父親不作追究。施暴的高官毋須現身,足令各人自動自覺為Big Boss效力,有默契地共謀一場合污。

本片是文晏執導的第二部長片,刻意保持克制,處理性侵與虐打等場面,均沒有製造煽情的戲劇化效果,以兩位小演員真情演出,向那些沉默的旁觀者和麻木的幫兇,作出最有力的控訴,既為普世的女性發聲,亦富有中國特色。全片只有小文的基層父親與女律師嘗試尋回公道,惜始終敵不過龐大的羅網,明明有證有據的性侵少女案,在權貴施壓與利誘下,反覆檢驗受害者私處,然後公開宣判裙底下沒事發生,同時墮胎診所又大力推銷修補處女膜套餐,如此顛倒是非的「被清白」戲碼,大概不是很多國家會發生,最恐怖是這套無法無天的邏輯,跟香港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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