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
2019-03-15 06:00:00

從此,以本土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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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喜劇》,以低俗呈現本土。

《低俗喜劇》,以低俗呈現本土。

《打擂台》,唔打就唔會輸,要打就一定要贏。

《打擂台》,唔打就唔會輸,要打就一定要贏。

曾幾何時,睇戲就是睇戲,不會先過問有冇「本土」這個註冊商標。

 

1.睇香港導演拍+香港演員做的戲=聽到廣東話&見到香港景。這是天經地義的。對於天經地義的事,自然不需要刻意過問(港產片中的鬼佬也是天經地義講廣東話)。

2.我們不會專登在香港(製作的)電影裡去搵「香港」(的屬性)。正如過去的我不會在沙田新城市廣場去搵香港人,因為舉目所見都是講廣東話的香港人。

3.直至有了合拍片。「香港」和「香港人」,漸變成一個隨時可被鬆動的模糊概念。像《賭城風雲》的石一堅,望落,似乎是香港人,又似乎不,不像賭神高進,擺到明是個會搭九廣鐵路,又會在旺角街頭手持米奇老鼠波等陳刀仔的香港人。

4.於是產生了「本土」。「本土」,可以是一個使命、可以是一個被強調與保護的意識、可以是一個製作規模的代名詞,甚至可以是一個Marketing手段。

5.哪一齣電影真正就「本土」揭竿起義?是《低俗喜劇》嗎?我不知道,只知道這本來只是一齣(試圖)反映香港電影業界荒謬苦況兼夾雜大量廣東粗口的笑片,但當那個願意掟錢開戲的老闆角色被設定成一個大陸人,嚴格來說是一個(鍾意食牛歡喜和X騾仔的)冇厘文化大陸富二代,暴龍哥,他當堂化身為一個國家人種的低劣象徵,而偏偏一班(低俗的)香港電影人,不得不靠攏這麼一種(低劣的)人——當暴龍哥強調自己少年時靠睇港產片《官人我要》來換取亢奮,更隱喻了這班人在過去一直吃住香港奶水大。但有理由相信,大部分入場睇《低俗喜劇》的人,都只會留心那些廣東粗口,以及借「俹簁」二字來玩的語言式意淫(那時候的彭浩翔還有著這種聰明,不像《恭喜八婆》只能將大量網上笑話綜合使用)——當然還有爆炸糖。

6.低俗和粗口,固然是「本土」一部分,但「本土」絕不止於低俗和粗口(你可以用女人街或老廟作為香港特色的一種描述,但絕不能將女人街或老廟等同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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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舞派》尚能提供剎那熱血,《哪一天》卻只有無力。

《狂舞派》尚能提供剎那熱血,《哪一天》卻只有無力。

7.所以同樣被冠以「本土」的《狂舞派》和《哪一天我們會飛》,就很乾淨——阿花、柒良、余鳳芝、蘇博文都是有夢想要追的香港人,只是有人追到有人追不到(甚至死埋)——OK,努力從來都不涵蘊成功(我感受不到余鳳芝有努力過),但即使失敗,仍然要相信這裡會有想像,失敗也可以好快樂;反而彭盛華這類人,似乎事業有成了,但既要湊大陸客又要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地開工,他的成功,只為他換來無止境的無奈。直至他回到獅子山下同(明明沒有了感情的)老婆放飛機,才撞邪地重拾初衷。《狂舞派》或許尚能提供剎那熱血,《哪一天》卻只有無力,整定飛唔起。

8.《點五步》鼓勵港人的方式可能來得較高明,高明在借一隊真實存在過的沙田棒球隊 & 一段有發生過的歷史(即使被大幅改寫),呼應、撫平了後雨傘時期的失落情緒(但也有人指出這不過是在擁抱失敗,鼓勵、慫恿從傷感榨取快感)。

9.更高明的肯定是《逆流大叔》,一開始就不作任何政治指涉,只借幾個平易近人的失意中年,與(此時此刻同樣失意的)觀眾同呼同吸,同步回溯《英雄本色》所代表的黃金年代——「英雄本色是永恆的」,試圖讓永遠不變的過去,支撐眼前這個不確定年代。而事實是,故事沒有刻意創造奇蹟,各人能夠做的就是繼續撐下去。

10.「本土」,更可以三級。當上世紀90年代三級片純粹提供官能興奮,《豪情3D》卻要萎靡的你精神為之一振,即使被睇死被邊緣化(擺到明沒有大陸市場眷顧),一樣可以金槍不倒。但問心,咁睇三級片,太辛苦了吧。所以我最愛《打擂台》,沒有明刀明槍「本土」牌頭,卻把分別代表新舊時代的人連結起來,共打一場人生的擂台,唔打就唔會輸,要打就一定要贏。
 

《點五步》,以一個地區的微小歷史呼應後雨傘時期。

《點五步》,以一個地區的微小歷史呼應後雨傘時期。

《豪情3D》,睇得我辛苦。

《豪情3D》,睇得我辛苦。

《逆流大叔》完全去政治化。

《逆流大叔》完全去政治化。